太幸运啦!
湖北高速被困了整整50多个小时,好在现在终于畅通了,我三叔和四叔今天中午才得以抵达家中。
他们一家到达时,把整个家人都逗笑了。
昨晚,我妈炸了一大锅油馍片,今天早上还蒸了五锅大馒头。
其中包括两锅豆沙包和三锅大枣馒头。
当两辆车停在院子里时,我妈正在熬西红柿疙瘩汤,因为昨天的电话中,三叔说他胃疼得很厉害。
可能是这几天被堵在路上冻得,天气寒冷,又急于赶路,吃饭也不规律,所以胃病又发作了。
每次他胃疼的时候,都想喝上一碗西红柿疙瘩汤,炒两个西红柿,放葱姜蒜一起炒,然后加入疙瘩、菠菜段和香菜。
今天中午我妈做得特别美味。
一下车,他们就闻到香味,不顾一切地涌向厨房,三叔吃了一大碗疙瘩汤,两个热豆沙包,最后打着饱嗝才回屋躺下。
四叔更是厉害。
他吃了两个豆沙包、一个白馍,还有两个油片,一大碗汤。
边吃边和奶奶开玩笑。
“哎呀,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,真是前无去路后无来处啊!那高速上冷又饿,要不是附近的那些乡亲帮忙,现在估计还回不来,你就没有老儿子了。”
奶奶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,责备地说:“乱说什么呢?大过年的别乱说话。”
好像他们是逃难回来一样。
三叔家四口,两个成人,一个初中生和一个高中生。
四叔家也是四口,两个成人,两个小学生。
哎呀,就我妈早上蒸的那碗大豆沙包,一锅15个,他们居然吃了18个,还没算那些新炸的油馍片。
一顿饭,把我们家的年货吃了个七七八八。
这还不算解馋。
四叔一边拍着饥饿的肚子,一边感慨地说缺乏补给,最近他们一行人几乎都在车上度过,只能靠泡面和水果填饱肚子,口味已经变得相当单调。为了改变这种状况,我妈答应晚上给他们熬一顿美味的牛肉。
奶奶在一旁高兴得手舞足蹈。
“这小子回来就总是让你二嫂伺候,早知道提前给我打电话,说要带年货回来嘛!不是说买了一大堆牛肉和一只羊嘛!妈今年过年也跟着你们沾了光,咱们也要效仿内蒙古人,今晚就让你二嫂把牛肉清炖一下。”
三叔和四叔一家平安回家,奶奶的心放下了一块大石头,老太太欢欣鼓舞,跺着小脚跑向四叔的车。
“老丫头,把车门打开,年货搬下来,大家都等着你们回来过年呢。”
奶奶一高兴就开始嚷嚷,让三叔和四叔赶紧开车门搬年货,让我和其他几个弟弟妹妹去邀请邻居们一起来共享美食。
“小萨英,去,通知东院的喜财爷,让他今晚光临我们家品尝牛肉。”
“小萨摩,你去找赵奶奶,她一辈子都没尝过大龙虾,让她今晚也来,今年你三叔和四叔发了大财,大家都要来我们家热闹一番。”
“老二家的,准备好各种调料,缺了什么赶紧去买,今晚就是过年了。老三老四回来,我们家今天就开始过年,腊月二十九,小除夕,今晚过了年,明天继续欢聚。”
“现在生活好了,真是好了,想吃什么都有了。”
奶奶一边指挥一边絮絮叨叨,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,当着四个自然村的妇女主任,威风凛凛,挥洒自如。
然而,四叔和三叔的脸色却略显凝重。
特别是四叔,低着头,一边扭捏,一边踮着脚尖。
“那个,妈,先不要,不要喊邻居们过来……。”
四婶和三婶在一旁忍不住捂嘴窃笑。
最小的堂弟却放声大笑。
“奶奶,奶奶,我爸和三伯他们不敢说,但是我敢说,他们把车上的东西全都吃光了啊。”
哈哈!
四婶和三婶再也忍不住,哈哈笑个不停。
四叔和笑嘻嘻地摸了摸后脑勺,有点不好意思地说:
“那个,妈,真的全吃了,这几天在路上,特别是在高速上堵车的时候,孩子们冷得很,没什么吃的,我让他们把饼干、橙子、苹果,还有一箱牛肉干、烤虾干什么的,都给消灭了。”
奶奶瞪大了眼睛,哎呀呀,居然全都吃光了!你们也不怕撑得慌啊!
“撑啥呢!你们可不知道,前两晚我们可是在路上睡车里,外面还飘着雪花,荒山野岭的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。孩子们急得哭个不停,怎么办呢?只好让他们多吃点,吃饱了才能勉强入睡。”
三叔和四叔两家人把带回家的年货全都给吃光了。
在路上买吃的东西不太方便,他们吃了水果、方便面和饼干,这都是正常的。但是连带的生食,像生牛肉、羊肉、螃蟹和大虾也都没剩下。
奶奶非常不信,其他人也都表示怀疑!
四婶只好坦白了事实。
原来他们被堵在高速上的时候,附近的村民赶来卖东西,有米饭、热汤面等各种食物,价格也各异。
一份米饭,有的定价10块,有的15块,还有的卖25块。
不过贵的并不多,一般是15块或者10块。
但是四叔他们发现一个驼背老人手里拿着个大塑料袋,里面装着几盒米饭,他卖的最贵,坚持要价25块一盒,不讲价。
大家都不傻,钱不是随风而来的,有便宜的食物不吃,凭什么去买他那么贵的?
从中午十一点一直转悠到下午两三点。
驼背老人在雪花中转了好几个来回,肩膀都被雪覆盖,却一个米饭都没卖出去。
四婶坐在车里看得实在心疼。
于是下车招呼道:“嘿,大叔,这盒饭都凉了,也不讲价,你这么跑来跑去,一分钱都没挣,你不冷吗?”
老人看到有人问,连忙凑了过来。
“哎呀亲啊,你们都没吃吧!来,我这盒饭做得可好了,是我儿媳妇亲手做的,看这里的腊肉,也是我们家自己吃的,跟外面不一样啊!你们尝尝吧,25块一盒,实惠极了!”
老人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四婶。
“你们几个人?四盒够不够?不够的话我再回去给你取,我们家就在这村西口,很近的。”
四婶推辞着不要,说:“主要是这盒饭都凉了,而且也太贵了。别人才10块,你卖25块,实在太贵了!”
老人窘迫了一下,脸涨得通红。
过了一阵才小声说:“那好吧,给你少一块钱,算24块一盒。这也不是我做的,是我儿媳妇做的,她不让便宜,我也不敢啊!”
后来经过交谈才了解到,这一家全靠低保生活。
这个家庭有三口人,唯一能够干活的是这位驼背的老人,其他两位成员都有各自的特殊情况。儿子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,身材矮小,体弱多病,智力也不太发达。他根本无法通过走街串巷卖盒饭这样的方式谋生。
儿媳妇身体虽健康,但却是个哑巴。她能在农村和地里忙活,看起来也颇为漂亮。如果不是因为无法言语,她根本不可能嫁到这个家庭。
因此,在这个家里,老爷爷和儿子都听从儿媳妇的安排。儿媳妇安排干什么,他们就照做,绝不违抗。
得知附近的高速路堵塞,邻居们都纷纷在家中准备饭菜前往那里贩卖。老爷爷的儿媳妇也想通过这种方式赚取一些额外的小钱。于是,她们向村里其他家借了四个方便饭盒,在家里蒸了米饭,取出了过年时才舍得吃的腊肉,认真地准备了四份饭菜。
实际上,只准备了四份。
老爷爷说他们一家人都不愿意吃,所有的食物都装进了饭盒里。
准备出门时,老爷爷询问儿媳妇:“一份卖多少钱呢?”
儿媳妇用手比划了两个指头,并加了一只手。
于是,老爷爷就出去以每份25元的价格叫卖。
尽管这位儿媳妇是个哑巴,但她非常聪明,能理解一切,并且善于精打细算。她并非天生哑巴,而是因为疾病后期才失去了语言能力。
因此,这位驼背的老爷爷努力保护着儿媳妇,想方设法取悦她,因为他知道,这位聪明的儿媳妇在家庭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。他们的生活条件很艰难,如果没有这位哑巴儿媳妇,情况可能更加困难。
四叔本身是个贫苦出身的孩子,若非奶奶当初收养他,他或许早就不在人世了。
一得知这家人生活如此艰辛,他那充满男子汉豪情的心灵被激发。
当场,他购买了那四盒米饭,并掏出了块钱。
可老爷爷却坚决不要,表示儿媳妇不搭理,绝不能接受外人的施舍。
三叔和四叔只好又寻找村里其他人,了解到这家的确面临着极大的困境。
四叔,一个年过三十的大汉,听得泪流满面,巴不得将车上所有能吃的东西、值钱的物品都留给这一家人。
最终,他甚至没有留下电话和姓名,而是找来了当地队长,请求他将这些年货送到老爷爷家中。
在离开的时候,驼背的老人和他哑巴的儿媳妇一路追随着四叔的车,坚持要留下联系方式,以便将来能有所回报。
四叔对奶奶讲述这一切时,眼眶多次泛红。
奶奶默默地听着,轻拍着他的手。
“没关系,没关系。只要你们平安回来就好。今天是二十九,明天还有一天。我会叫你大哥、二哥少买些菜和肉,总归这个时代也没人会饿着我们。”
她笑着转头对我妈说。
“二媳妇,今年你可真享福啊!家里没年货,你这当家的也不用费心做饭熬肉了。老三老四有钱了,让他们今年好好发财,晚上就让他们开车带我们去吃顿大餐吧!”
得嘞,一场爆雪!今年解放了我妈这家庭主妇。
俺们农村人也要时尚一次,在饭店吃年夜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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